有一回,章言礼去谈家做客。他跟在谈昇后面,听到谈嘉绪和助理讲:“我只是想要找回我哥哥而已,他当别人男朋友关我什么事呢?他干嘛要让别人喊他哥,我才是他弟弟啊。唐小西姓唐,又不姓章。我才姓章!”
助理提醒他:“您现在姓谈。”
谈嘉绪耍脾气说:“那我要改姓。反正我爸爸也不爱我,他只爱他的钱。”
谈昇带着章言礼进房间,谈嘉绪就变得很乖,一点话也不敢说,只是乖乖站起来,连爸爸和哥哥也没喊。
谈昇让他倒茶,谈嘉绪便跪在蒲团上,给他们倒茶水。
章言礼和谈昇在谈生意,谈嘉绪就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坐了整整一个小时。
直到谈昇让他走,谈嘉绪才站起来离开。他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像是一个漂亮的木偶。
章言礼第一次有一点理解谈嘉绪的任性。因为他在谈昇面前从来没有任性过,甚至有可能在谈家成长期间,都极少任性,所以在其他亲近的人面前,才会任性。
泰恒的房子,是谈嘉绪自己在外面买的公寓。
谈嘉绪几次三番对他说:“哥哥,你就把你的蘑菇带给我看看嘛。”
章言礼还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,唐小西真的很在意章宝的存在,要是让唐小西知道宝宝还活着,怕是又得一个人躲着偷偷难过。
章言礼想,他总要等一个足够成熟的时机,他要做许多必要的铺垫。他喊了唐小西十多年的宝宝,总不能真的不管唐小西的难过。
爱是隐瞒,是迁就,是想尽办法把伤害降低到最小,是对他最周全的打算,是为他变得不像自己。
章言礼生平,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,他明知道他在做蠢事,也仍旧必须坚持下去。
章言礼约我去游乐园,说是开业大酬宾,新人有优惠。
第二天,他没有穿他的西装和皮鞋,而是换了一身简单清爽白色低领毛线衫,搭配一条铅灰色的宽松阔腿裤,外面搭了一件棕黑色毛呢长款外套。
我到游乐园时,章言礼已经在门口等了。今天不是周末,所以游乐园人不多。
章言礼见了我,很是诧异地问:“你的左脸怎么了?被谁弄的?”
他的演技真的很差劲,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。他故作震惊的样子,像是小猫故意装作碗里有小鱼干,或者老鼠不知道奶酪放在冰箱里一样拙劣。
我看着他,很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瞧了瞧,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心虚的神色。
我叹了口气:“我自己弄的,你不用在意。”
“是昨天晚上在酒吧找事的人干的?”章言礼很生气。
显然咪咪姐已经把事情都告诉过他,估计还骂了他一顿,他现在看起来确实挺心虚的。
我说:“是不是他弄的,都不重要。哥,我只想和你好好过这一天。”
章言礼笑了下,伸手轻飘飘地揉了揉我的脑袋:“行,哥今天不追究这事儿。今天好好玩。”
他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我想,他是不是在想,该如何跟我解释,昨晚的失约?
后来他叫我名字,他说:“宝宝,我昨晚手机没有电了。我给咪咪打过电话,让她告诉你,我不能去。她说要让我长教训,她没有义务替我传达。”
“那你昨晚去做什么了?”我问。
章言礼说:“等时机到了,我再把一切都告诉你,可以吗?”
他做事情,总讲究理智,讲究秩序,生意上是如此,生活上也是。人的失望是会累积的,他似乎总不懂得,一个坦诚的恋人,比一个犹豫不决的恋人更讨人喜欢。
我想说,你不要给我讲道理了,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我,事情真相是什么,其实永远都不重要。道理不重要,真相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的态度和行为。
章言礼不懂得谈恋爱其实是没有原则可以讲的,他要给我公平,要给谈嘉绪公平,他其实是没有办法做得到的。
我注视着他,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谁稀罕他的公平和真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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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小到大,我很少来玩这种娱乐设施项目。姥爷不愿意带我来游乐园、滑冰场、水族馆等场所,他告诉我,这些地方的拐子很多,我只要去了,就再也回不了家。
长大一点后,我才明白,姥爷是因为不想花钱,所以才不带我来。家里钱不多,每一分一毫都要省着花。
和章言礼一起生活后,他很少会管我的娱乐花销。为了省钱,我也没有主动来过游乐园。有一回,学校组织参观画展,我不想去,章言礼得知后,把他兜里仅剩的三百块钱都给了我。
他说:“去吧,钱不够再和哥说,哥想办法。”
那会儿,他已经在为许寄年工作,但他基本只是做司机的工作。他偶尔周末还得去炸鸡店兼职。他也不知道去画展要多少钱,就跟没有去过麦当劳的人,需要胆战心惊地准备一千块钱,才有底气进去购买一个价值二十块钱的汉堡一样。
我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