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溧摇了摇头,“其实没什么感觉。”
“主要是出现了幻觉?”
“什么幻觉?”
“我看见——”莫溧顿了顿,下意识隐瞒了自己恢复视力的事情,说,“我做了个梦,梦见你们变成了怪物,然后我就逃了出来,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外面了。”
莫良喻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但很快被掩掉,他牵着弟弟的手,原路返回,“回去我瞧瞧你的伤。”
两人往房子里走,街道的不远处,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树下,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条蛇,正是咬了莫溧的那条。
“溧溧,你有喜欢的人吗……
翌日。
阳光透窗而入,瀑布般落在房间里。床头柜上的猫耳闹钟嗡嗡地叫,一双雪白的手伸出被窝,啪得一下拍在闹钟上,顷刻间四周只剩下鸟雀声。
一道懒懒的呼声隔着棉被传出,鼓得像个小山丘的被窝,渐渐平了。
莫溧直起腰,从床上做了起来,缠着眼睛的白缎不知道落哪儿去了,一双空洞洞有些骇人的眼眶,暴露在金色的阳光下。
他又看不见了。
四周黑漆漆的,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。
“咚咚。”
有人在敲门。
“乖崽,醒了吗?”
“进来吧,哥哥。”
莫溧乖乖地从被窝里挪到床边,像个不会动的洋娃娃,任由哥哥给他梳头,笼衣服,套袜子,穿鞋子,系鞋带。
莫良喻耐心又谙熟,很快把弟弟那头蓬松的头发理得精致又发亮,就是那根天然形状的呆毛压不下去,翘在头顶上,像一个发了芽的甜腻棉花糖。
十分钟后,莫良喻牵着打扮得漂亮的洋娃娃下了楼。
二哥、三姐都在餐桌边,桌上的早餐还是热乎的,六份南瓜粥满满地盛在陶瓷碗里,色泽诱人,香气扑鼻,无形中撩拨着旁人的味蕾。
但是没有一个人动勺子,连往日里最闹腾的二哥莫为山也安静地坐在凳子上,单手撑着下巴,目不转睛地盯着从楼梯下来的两人。
莫良喻把弟弟牵到那张专属的猫咪纹凳子上,自己则在右边坐下。
莫溧的左边还摆了一张凳子,但是空的。
哒哒哒——
“抱歉啊,一直在房间里打扮,忘了看时间。”
楼梯又出现一个人的身影,是妈妈。
妈妈白天不会出现,像电视剧里的吸血鬼,但今天愿意和家人一起吃早饭了,为了给最小的孩子过生日。
“吃吧。”
莫良喻说,其他人这才开始动碗。
吃饭的时候,莫观水忽然问了句:“爸呢?他不下来吃饭?”
接话的是莫溧:“爸爸回来了?”
难道昨天不是梦?
昨晚地下室传来的声音是爸爸?
“是。”莫良喻先回答了弟弟的问题,接着是莫观水,“他忙了那么久,让他休息会儿。”
莫观水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问点什么,莫良喻又开口了,“等会儿你们一起去游乐园吧。”
“我买了四张票。”
“行。”莫为山吃饭很快,眨眼间碗就空了,他起身,打算再去盛一碗。
身后传来弟弟的声音,“哥哥,你不去吗?”
然后莫良喻回答:“我今天有点事,回来给你带礼物。”
“好吧。”弟弟低落地说。
莫为山打完饭回来时,撩拔了一下弟弟头上那根呆毛,“怎么?我们其他人陪你玩还不乐意吗?天天和大哥腻在一起,真是分开一天都不行啊?”
莫为山摆出一副吃醋的表情,故意说:“都是哥都是姐的,就偏爱大哥是吧?”
莫溧手指蜷缩了一下,声音急道:“我没有。”
“行啦,我开玩笑的。”
儿童节的游乐场很热闹,电线杆上的鸟儿成群结队,圆溜溜的眼珠子映出乌泱泱的人群,小情侣、好姐妹好基友、带着孩子的夫妻、鬓发苍白步履蹒跚的老人们……
一只黄色的小鸟定了定睛,发现珍宝似鸟眼一亮,扑腾翅膀从电线杆一跃而下,径直往锁定的目标闪电似地飞去。
“啾啾——”
小黄鸟把莫溧刚剖开纸壳的奶糖给咬走了,只留下一片深黄色柔软的羽毛,当作报酬。
莫溧歪了歪头,脑袋上挂着一串问号。
“怎么了?”妈妈抬手把莫溧脑袋上的一根羽毛捻去,以为他是渴了,温柔道,“为山去买水了,应该快回来了。”
莫溧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红,他小幅度地摇头,用手指抓了下妈妈的衣角,说:“妈妈,我的糖掉了。”
妈妈一怔,笑着说:“少吃点糖,会长蛀牙的。”低头还是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,递给莫溧,“我只有水果糖。”
“嗯嗯,是糖就可以。”莫溧把糖含在嘴里,“是水蜜桃的味道,甜甜的。”